清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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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 2002-11-29 来自 靜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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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茶三犯
(一)
真正第一次接触茶与其说在日常生活中不如说是在书本上,因为上海人连喝一杯白开水也叫“吃茶”,可想而知这茶是个什么样子了。
印象中中国上下五千年对茶最讲究的要算宋朝。“建安三千里,京师三月尝新茶。”建安距开封三千里,而开封三月即能尝到建安新茶,可见宋人饮茶之好尚。这建安新茶又特别珍贵,“旁联诸焙,厥土赤壤,厥茶惟上上”,六一居士更赞之曰:金可有而茶不可得,实在是让人神往。建安在今之福建省,不知道还有没有这种龙茶。
宋人饮茶之讲究对茶叶还不是最看重的,毕竟好茶叶如果没有配合好的一道道工序吃起来就只剩下苦涩的味道了。宋人采茶的时间极其精确,“年穷腊尽春欲动,蛰雷未起驱龙蛇”,总要在惊蛰的前三日开焙,遇闰则反之。且须是侵晨不可见日,因侵晨夜露未晞茶芽肥润,见日则不免为阳气所薄。“故每日常以五更挝鼓,集群夫于凤凰山,至辰刻复鸣锣以聚之。”如此严格的时间限制,在今人看来真有点恍如梦中之感。
接下来便是烹茶了。“泉甘器洁天色好,座中捡择客亦嘉”,烹茶的器具固然要好,连旁边看的人也得是知书识礼之人,至少你要懂得欣赏这个过程,看来茶之于宋人,不只是一种饮品,更多的是一种审美情趣。“停匙侧盏试水路,拭目向空看乳花”,这火候是一点也不能差的。
虽然宋人的这一套于今人来说实在有点天方夜谭,但是仍旧喜欢读这样的笔记小品,即使是纸上谈兵也是好的,起码可以给人一点安慰,也让人能艳羡一番,想象千年前的我们曾怎样地品着杯中的茶。现在我们是太忙了,忙得只能拿白开水当茶来喝。
(二)
对真正的茶和茶道一直是很好奇的,有次去杭州就特意跑了一趟茶庄。
据那里的服务生说他们泡茶用的水都是虎跑泉的水,我实在是有点将信将疑,一来我从未喝过真正的泉水,再者对打开门做生意的人的话你也不能全信。趁着等水开的空闲让服务生到了一碗冷的泉水来,水面高出碗沿有一厘米多却是滴水不溢,这泉水难道有韧性吗?还是这水干净得不沾染一点红尘才能站得这么稳?看着旁边炭火上煮着的水一点点地冒着气泡,不禁有点可惜又有点向往,这么有灵气的东西泡茶会是怎么一种滋味呢。
水开了之后等了一会儿才开始泡茶,是怕太烫了会带走茶味吗,我没问,只是静静地看着服务生的每一个动作。中国的茶道没有日本那么复杂,只是一些必要的工序,日本人似乎更喜欢华丽的包装,而中国人品的是那份馨香。因为是青瓷盖碗,所以我看不到茶叶慢慢舒展的过程。想想平时用透明玻璃杯冲的茶,看是看到了,但这味道又不一样了,世间矜贵的东西怕都是不会轻易让你看到的。
拿起碗用碗盖轻轻拨动水面上的茶叶,带着茶香的水气会不由自主地微微氤湿你的眼睛,有一种醉的感觉。好茶是从来不会让人感到涩的滋味的,而绿茶更有种空谷幽兰的意味,不张扬闲闲地在那里,等着你慢慢地靠近它。
“素瓷传静夜,芳气满闲轩”,这“静”“闲”二字可谓是茶的性格了。于今却是难求了,好水好茶都找得到,但少闲人闲心罢了。
(三)
一个人在寝室里的时候总喜欢捧着一杯茶站在阳台上,一种难得的空的感觉。今天对着外面春天里绿成一片的勃勃生机,没来由的静不下心来。
电话铃响,拿起话筒,对方说你能听出我是谁吗?仔细一听,当我知道对方是谁时,面前的桌子椅子床啊书啊都虚化到了仿佛春风一起都可以飘得无影无踪的地步。而那淡得就像我手中的这杯茶一样的昨天,就凭着一丝不易察觉却真实存在的坚持,把我的记忆顽强地拖回来,并且迅速变得清晰无比。我说好的师姐我马上过来。
那是我在高中时的几位师兄师姐,也是心血来潮看着大好春光想找朋友聚一聚。找了一个小花园的石椅坐下,石桌上每人面前放着一杯茶,没有古人那么讲究,也不是我常用的瓷器杯子,只是那种圆口的底下加厚的玻璃杯子。本来蜷着身子的茶叶在绿茶特有的清澈中渐渐沉淀着舒展着,把人的心也带得安静下来。
开始时我们聊着我们共同喜欢着的文学,免不了有时会争得一步都不让。然后不知是谁提到了以前的语文课,于是我们开始回忆,虽然我们不是同一届的却有着共同的老师。我们轮流说着当年的老师在自己这一届怎么上课怎么批作业怎么考试,回忆着自己坐过的教室上过的体育课……点点滴滴琐琐碎碎,所有对于我们母校的记忆。我忽然觉得现在的心境似乎更契合于面前的这杯茶,虽然我不否认文学和茶是很亲近的。
我们回到了从前。当暮色降临到再也看不清楚杯中的茶时,我们看到的是时光的飞逝,彼此熟悉的一切居然就在这一下午嵌入了一个属于我们也属于历史的镜框里,一张张开始泛黄的照片。是否有一天我们自己也会隔着镜框看这十丈红尘,我们的脸上也会落满灰尘?
人走茶凉,原来茶也有闲不起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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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芝問畫師 向君心上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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