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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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 2004-1-30 来自 陕西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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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线的风筝
断线的风筝
是雨还是泪,那是谁在风里飞?
线儿断,身破碎,无奈随风不能归。
寂寞不觉累,月色如水独自醉。
长相思,夜难寐,怎堪无风不能飞。
放飞我是你无奈的选择,看着远去的我你魂牵心碎;
放飞我是你痛苦的选择,梦着过去的我你夜夜伤悲;
放飞我是你无奈的选择,想着未来的我你强自安慰;
放飞我是你痛苦的选择,盼着归来的我你日渐憔悴。
放飞了我,你知道我会属于谁?
放飞了我,你是否后悔?
故事就从这首歌开始吧。
(一)
那是国庆后的第一个星期天,雷雨田从县城回到学区已经是下午了。雷雨田找到高老师,问了问统考成绩,就相跟着回村。
“下学期真的打算走?”
“我也不是很清楚。”雷雨田看了看平静的盐湖,“我不想回去,可是家里已经花了大力气了,不回去怎么办?”
“总是要走的,”高老师的声音暗淡了一些,“我们也知道留不住你,可学生们都不想让你走啊。今天魏小寒还追到学区来问我,你是不是不想教他们了。”
“我……”雷雨田欲言又止。
“要么,等小寒他们毕业了,你再走?”高老师小心翼翼地说。其实他也清楚,调动工作是很难的,尤其是从乡镇到县城,这次机会放弃了,天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的。他不过是舍不得这个年轻的帮手,一年多来,雷雨田让他不知道省了多少心。
“走一步看一步吧。”雷雨田自己心里也没准。昨天他极不情愿的随父亲去拜访秦校长——据说还是自己的远房表姐夫。他可对这门亲戚没什么认识,小地方七攀八扯的,连阿猫阿狗都有亲戚,何况是人。秦校长也还客气,那个校长夫人——表姐也很热情。秦校长还谈起雷雨田的小学事,真佩服他还记得,雷雨田自己倒想不起来,只好不尴不尬的应和着。秦校长还说起雷雨田实习时候的表现,总之一句话,他对雷雨田印象不错。雷鸣春说不上话,就和秦夫人拉家常。好容易从秦校长家出来,雷雨田发现父亲一脸兴奋。但雷雨田却兴奋不起来。 晚上,雷鸣春说起秦校长家厨房的马头因为今年的雨水太多,坏了——是秦夫人拉闲话时候说的——让雷雨田请几天假,他带着雷雨田去修补。雷雨田也不知道秦夫人是有意还是无意,因为雷鸣春做砖瓦活是很出名的,虽然他只是一个工人。但是雷雨田最反感做这样的事,没有答应。雷鸣春当时就火了,还是母亲解了围。
快到学校了,高老师叫雷雨田去家里吃饭。雷雨田说吃过了。高老师见他情绪不高,就没再勉强。临分手时像是想起什么,一拍脑袋:“雷老师,看我这记性,今天学区有你的信。”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信递过来。
“我的信?”雷雨田一脸狐疑,接过来看看信封,是柳庄县来的,雷雨田一阵心跳,仔细一看,龙飞凤舞的字迹没见过,心里微微有些失望。这时暮色已经渐浓了,他把信塞进衣兜。“谢谢了,高老师。”
“说啥客气话噻。你好好休息,今天别喝酒了。”高老师转身走了。
回到学校,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雷雨田开了宿舍的门,一切还是原样。临走时候批了一半的作文还摊开在桌子上,简单收拾了房间。他又在院子里唱歌,唱的还是自己以前写过的那些,他的嗓音不好,但是他喜欢唱,不是唱给别人,是唱给自己的。
雷雨田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停止唱歌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校园那棵老槐树下坐了多长时间。直到关海走到他跟前。
“听见你狼嚎,就知道你回来了。”关海拉起雷雨田。“走,喝酒去。”
“我不想去,今天没心情。”雷雨田拍拍身上的土。
“改性了?”关海拉着雷雨田就走,“说谁不喝酒我信,说你啊,打死我也不信。”
“我真的不想去。”雷雨田一把推开关海的手,自回房间去了。
“你还牛起来了啊??小子,以后别再找我喝酒!!”关海气冲冲走了。
回到宿舍的雷雨田依然挥不掉心中莫名的忧郁烦躁。也许喝点酒就好了。真后悔刚才没和关海去。算了,一个人就一个人吧,他翻腾出半瓶子二锅头,拧开盖子就灌了一口。不一会儿就喝完了,头也晕了起来,身上更烦躁了,索性脱了衣服。下午那封信也掉了出来。雷雨田捡起来,撕开信封,看起信来。
看着看着,雷雨田以为自己酒喝多了,有了幻觉,信上说的事情仿佛是一个故事,一篇小说,而故事的内容,小说的主人公就是他——雷雨田。
雷雨田:
你好。也许你会奇怪,是什么人给你写信。不过,请你相信信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我们也犹豫了很久,不想破坏你的生活,但是你有权知道真相。
真要说起来,却又不知道怎么说,你就先听个故事。
那是1975年5月的一天,在柳庄县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一位母亲临产了。她已经有四个儿子,虽然家境贫困,但还是一心盼望有个女儿。但是她失望了,这次又是一个男孩。孩子嘹亮的哭声并没有给这个家带来一丝喜悦。姥姥决定把这个新出生的孩子送出去(这里领养孩子是一种很普遍的事),但是大儿子抱着小弟弟就是不松手,说要自己养活小弟弟。
孩子一天天长大,家里一天天困窘。长辈一直没有放弃送养老五的打算。但周围的人家和他们都差不多,孩子送去还是受罪。转眼间,孩子快三岁了,由于一直当女孩养,孩子特别乖,特别听话。姥姥说再不送出去就难送了,孩子大了,人家也不要了。可是整个柳庄县都是山区,母亲不愿意孩子受苦。于是就向周围的县打听。
机会来了,姥姥当年嫁到盐湖县的一个老姐妹稍信来说那里的一对工人夫妇想领养一个外地男孩。姥姥和母亲就带着孩子去盐湖县。那家工人夫妇结婚快四年了还没孩子,去医院检查,说是不会有小孩了。他们大哥想把自己的小儿子过继给他们,但是他们不要,怕以后出问题,所以想找一个外地的,而且要求以后永远断绝关系。姥姥和母亲在盐湖县住了一个月,终于放心的把孩子留下了。回来时只带了孩子和新父母的一张照片。
骨肉亲情怎么能说断就断?十七年来,母亲始终牵挂着这个孩子。但是为了孩子,为了自己的诺言,她只能忍住自己的思念。有时去盐湖县,也只敢偷偷摸摸的去看,还只是远远的看。孩子一切都好,养父母对他非常好。母亲就安心了。姥姥的老姐妹去世以后,就再没有孩子的消息了。一切也都平淡了。思念对母亲来说,只是一种压在心底的痛苦。
也许上天并不想让母亲永远痛苦。今年五一,老四去给一个学校写横幅,一个教师一直盯着他看。他感觉很奇怪,一问才知道他和那个老师的师范同学长的很像。老四是有心人,就问那个同学是哪里的,那个老师说是盐湖的,还给他看了留言册的照片。不错,就是自己的弟弟,老四就从那里了解到了自己小弟的很多情况。并且告诉那个老师,请那个老师帮忙联系,但是被拒绝了。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家里总算知道了那个孩子的地址。商量了好几天,终于决定把一切告诉他。
雷雨田,看到这里,我想你已经明白,你就是那个孩子。我就是你的四哥。你别以为我们是一时冲动,这封信我几乎写了有三个月。我也许不能想象你看到这封信时的心情,但请你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你原名叫五娃,本来姓田。我们并不奢望你认我们,如果有可能,我们就算一门亲戚。如果你愿意,请给我打电话(×××××××),也可以写信,我的地址是:柳庄县教育局,田明。
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田明
199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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