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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持兄,看来咱哥俩的新体还是颇有臭味相投处,就是起步时都深受朦胧诗尤其是北岛的影响.看看这首:现实批判,历史审视,独行者的孤独,渗透主体色彩的象征式意象组合,无一不见北岛的影子.
这也很正常,大凡在80年代开始写诗者,几乎没有人能绕得过北岛的,作为当时最具人格魅力的诗人,他的影响不仅理所当然,且对仰慕者的心志熏陶是良性的.弟日后的走出北岛,和"第三代"们的pass式反叛有一点不同.他们主要是受不了北岛式崇高的压力,就以近乎顽童逃学的方式来宣告对"老师"的bye-bye,技法的新探索当然也有,但反叛的动因还是源于心态,所谓"打倒英雄","打倒崇高","谁升起,谁就是暴君",连这语气都够顽童气的,但其后果却不容小觑----直接导致了近二十年来新体中崇高风格的缺席.弟的变化则是受到东西方古典诗人们更加雄健的人格的感召,转而放弃了象征诗风,倾向于通过实际人生表现精神历程.
所以弟乍见兄这些颇具北岛风的作品,第一感觉其实是非常亲切,这说明兄至少没向以后的"垮掉派"们看齐(兄的不同凡响的旧体创作也保证了这点).弟猜这首可能写于90年前吧,建议老兄再发时也注明个日期,便于弟更好地把握脉络.不知90年之后老兄新体作得多不多,如多,风格必有大变,因北岛们的养分那时就真不够用了;如主要转向旧体,新体只间或写点,那早期影响就可能延续得久些.弟受北岛及西方现代诗重点影响集中在87-89年上半年,前阵子整理旧作时拿着颇不好办,保留吧,和后来的艺术取向相去已太远,全部丢掉吧,一来毕竟是自己生命的一个阶段,不忍彻底斩断,二来好象还有点关于那个时代的物证用处.最后折中了一下,收入附录,取个总名曰:学步谣.里面有一首《今天》,在主题方面和兄这首有些相近,也是象征手法,只是稍微明了和详细点.贴在下面与兄交流一下:
今 天
在鲜血流够的地方
死去和幸存的人都开始歌唱
苦难和光荣交织着升起
暴力被遗忘
女人温柔的眼波平息了愤怒
到处泛滥起生命的膜拜
日月依然照耀
而大地的裂缝难于愈合
杀戮已击碎洋洋自得
和平携带惩罚呼啸而来
预言家被层层叠叠的预言所淹没
智慧之树轰然折断
忘川，成为无数弄潮儿的乐园
梦魇开始无情地追逐历史
把每一个英雄都拖进瞬间
只有殉道者还屹立着
纪念碑却已化为尘埃
道路就从这里出发
通向它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
黄昏，像破败的客栈
嘲弄地接待来自黎明的旅人
如血的残阳和如血的霞光交相辉映
令梦游者心神错乱
幻觉和呓语被千万遍推敲
这无从破译的解脱之法
难道只能在瞳孔里忽隐忽现
睡吧，也许在梦里
谜底会向你自动呈现
两只张开的手臂
一捧夺去你歌声的泥土
迫使你相信
最沉重的时刻，逝去的雷声
将如期归来
（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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