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五代恩仇录(六)
李之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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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恩仇录(六)

[这个贴子最后由李之龙在 2004/01/10 07:27pm 第 1 次编辑]

第三章  风剑雄义释黑甲客
    任明宣妙论称雄术
风剑雄击破厅顶而出,脚不沾地,在屋檐阁顶一掠而过,瞬间已到城墙边。雉堞上的城丁眼睛一霎,他已顺城边飘了出去,整个人顿如苍鹰从崖顶滑翔而下,太行山凛冽寒风将其袍袖鼓起,飞速落向地面。待下降过半,他将真气急速上提,落势顿缓,最后飘然落地。
他长叹口气,仰首望望飞龙城,鼻中冷笑一声。无甚暖意的阳光照在双睛上,折映出晶莹璀灿的光。他心中默祷几句,转身大步流星而去。
在山林中牵出马,在城下寻个小店,吃些酒饭,令店伙计喂马。吃罢酒饭会帐出门,见数人在门前窥视,知是龙家之人,也不理会,上马沿驿道向西驰去。
天早过了未时,乍睛不久的苍穹又已阴云密布,飘起鹅毛大雪,刺骨朔风卷地而来。风剑雄从包裹中取一件斗篷披上,不为御寒,只挡雪而已。一路冲风冒雪而行,待出了太行山,风雪又止。
风剑雄辨明了方向,便向洛阳奔去。师父凌飞宇只有一幼妹凌素宇,住在洛阳,每年他都奉师命去探望一次。
据师父凌飞宇说,他乃自幼而孤。他尚在襁褓中时,双亲在山东道上遭劫匪遇难,他自己也险些丧命,幸师父恰好赶到救下,并带至兖州神剑山庄。凌飞宇乃是天下第一剑,已窥剑道至高境界,连当年不可一世的云家末代中州王云不畏也甚为推崇,与之八拜结交。凌飞宇生性淡泊,不喜浮名,因此很少与他人比武争斗,也不介入江湖事务,但其剑法名震天下,加之桃李满武林,因此在武林声望甚是尊崇。凌飞宇为人仁慈慷慨,济贫扶弱,不少江湖人受其恩惠;又常在家乡做善事,修路架桥舍粥,资助读书人,无论在朝在野,黑道白道,提起凌飞宇,无不赞不绝口。
凌飞宇收留风剑雄后,待之如已出,夫人水欣对之亦甚为疼爱。三岁以后,风剑雄开始学剑。他天资绝顶,乃是百年难遇的习武奇才,加之曾经高人为之洗筋伐髓,因此进步神速,凌飞宇自是喜悦非常,将平生剑道倾囊相授。在他十四岁那年,凌飞宇却遭一大伤心事,遣散了神剑山庄,带风剑雄进昆仑山择地隐居,并立誓有生之年再不出山一步。在昆仑山,风剑雄又遇一异人,得传授无上内功,经与剑道印证融合,武学造诣更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隐隐然有与凌飞宇并驾齐驱之势,已是天下顶尖高手之一。但他因极少下山,亦不干涉江湖之事,因此名头并不响亮。
当年神剑山庄与飞龙城都是名闻天下的武林重地,双方有一些来往,也并不密切,只各自寿辰及大节互派信使问候而已。八年前,龙家得知凌飞宇关门弟子风剑雄与龙震天幼女龙馨玉正当年,遂托人作伐,两家结为秦晋之好,凌飞宇曾带风剑雄到飞龙城拜会过,那时风剑雄只十二岁。但自凌飞宇上昆仑山隐居,两家来往就几乎断了。后风剑雄已成人,凌飞宇曾致函飞龙城履行婚约,但龙震天未予答复。此次龙家办寿,距当时已八年有余,风剑雄突然出现,武功又如此高强,龙家人如何认得出?
本来风剑雄与龙馨玉从未见过。两年前,龙馨玉因与兄长赌气,离家出走,到洛阳散心,与当地武林发生冲突。适逢风剑雄奉师命到洛阳探望师姑,见状为其解围。两人问明姓名,都颇为惊喜。二人在凌素宇家中盘桓数日,虽未山盟海誓,却已心心相印。二人切磋过武功,因此风剑雄的武功龙馨玉却是知晓。龙馨玉回城后并未提起此事,龙家人亦不知二人相识。
风剑雄此番本为来洛阳探望师姑。由于昆仑山与中原相隔万里之遥,彼此音讯不通,风剑雄乃是于途中听江湖闲汉摆龙门阵,谈起龙家大举办寿及龙馨玉改适。风剑雄本不信,后打听多人,才确定是真。龙馨玉琵琶别抱,他伤心已极。后由悲转愤,决定到飞龙城大闹一场。风剑雄尽得凌飞宇真传,但性情却与凌飞宇大不相同,刚烈豪迈,快意恩仇,且有一股天生霸气。总算受师父熏陶已深,在寿宴上才未大开杀戒,但让龙家出尽了丑,狠揭四大家族疮疤,将四大家族弄得灰头土脸。四大家族在武林中势力庞大,人多势众,且与一些域外邪教和江湖魔头有千丝万缕瓜葛,一般江湖人根本不敢正眼相看。风剑雄此次结的梁子可说不小。
晓行夜宿,半月后赶到了洛阳。一路行来,风剑雄反复思量,自己与四大家庭结下不可解之怨仇,虽则不惧,师门必受累不浅。想至此,风剑雄便有些后悔到洛阳来。但转念一想,难得来一次,虽不去拜望师姑,游玩一番也好,再说师姑武功亦高深无比,四大家族想来也不敢轻易惹上。
洛阳本是闻名天下古都,遗迹胜地甚多。但此值隆冬,天气酷寒,又接连下了数场大雪,冰霜处处,洛水亦冻得结结实实,实非游览之时。但见城里城外行人稀少,连乞丐也难得见到一个。风剑雄牵着马信步踱去,在白马寺上一炷香,又转到南门天津桥。在侨栏上拴好马,登上桥头四面环顾。天津桥长二百步,阔二十步,横跨洛河,为洛阳城内南北冲要之地。此桥建于隋代,历数百年而屹立如初,瑰丽雄伟,气象宏大。每年此桥游人无数,尤以学子居多。传说应科考之举子只须穿过天津桥,便可金榜题名,平步青云。虽此说甚是无稽,但读书人为图吉利,来此游玩的还是极多。
风剑雄见桥上有几个头戴儒巾的书生裹着厚厚的棉袍在桥上指指点点,似在吟诗会文,不禁一笑。心道这天津桥若果灵验,这几百年来怕不早被学子们踩坍了。略一注目,见离桥不远处有一乌篷船,已被河冰牢牢冻住,显得颇为突兀刺眼。
两年前风剑雄便是在天津桥与龙馨玉巧遇。想起当日情形,他不觉心中大痛。顺桥栏缓缓踱着,望着冰封雪盖的城楼和房屋,耳闻白马寺肃穆幽沉之钟声,想到自古及今,朝代更迭,沧海桑田,数不尽人事兴衰,多少英雄豪杰、神奸巨憝归于黄土;即如这洛阳城,亦是几历兴废,千古不变者,唯有此刻在坚冰下暗流的洛水吧。风剑雄油然而兴吊古之情,又想到自己身世凄惨,双亲已逝,加之情侣绝情,更是惆怅莫名,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正沉湎于悲思之中,突然心念一动,脑中如闪电般霍然一亮。风剑雄内功已渐臻无上境界,对外界感触异常敏锐,加之他天赋异禀,心内似另有一目,对危险有种本能的查觉。只一霎间,他已感到周围几股杀气,遂抬眼四处打量一下,心中冷笑一声,也不理会,不动声色继续赏玩四周景物。
桥上几个书生说笑着一路踱来,其中一个白净面孔,三旬上下,长袍外罩着厚棉衣,手中拈着一本书,向风剑雄拱手笑道:“这位兄台请了。兄台如此好兴致,定是赶明年春闱了,枯站无味,何不一同会文?”
风剑雄还礼笑道:“甚好,只学生诗书疏陋,恐贻笑方家。诸位如此冰天雪地尚文兴不减,当真有古人之风。在下昆仑风剑雄,不知几位尊姓大名?”
那书生道:“不敢。在下涿郡殷真明,这几位是今日偶遇之文友。”当下那几人也各自说了姓名。
风剑雄笑道:“既然会文,就请赐下题目。”
殷真明笑道:“今日实是太过严寒,文思似已冻结,刚才本拟草篇古风,无奈手颤齿抖,竟自吟哦不成,似乎只联句尚可对付,风兄以为如何?”
风剑雄自幼随师父凌飞宇习武修文。凌飞宇文武双全,在山东也是一代大儒,藏书极多。风剑雄天资聪颖,颇好读书,练剑之余,遂读书习文,十几年下来也是经纶满腹。此刻见殷真明说起对子,正搔到痒处,遂道:“如此甚好,请!”
殷真明似一时无所适从,半晌才道:“就以洛阳城为题——雪掩古都,为得古意踏古道,冲风冒雪不避寒。”
风剑雄怔了一下,笑道:“似是平常,联内却含三个‘古’字,要对得整齐颇为不易呢,容学生思索片时。这几位仁兄如已对出,不妨说出,大家奇文共赏。”心中叹息一声,转过身去,却亦搜肠刮肚,力图将之对出。
那殷真明与另几个书生互相使个眼色,面色都沉了下来,变得狰狞可怖,慢慢将手伸入怀中。恰此时风剑雄转过身来,笑道:“有了。就对:岁迫新春,为觅新诗约新友,咏山叹水恭辞岁。可好?请诸位品评。”
那几人悚然一惊,忙堆下笑脸道:“好!珠联璧合,工整意谐,实是妙不可言。难得是片刻就对上了。”
风剑雄淡淡一笑,道:“是么?也不见得好。倒是几位老兄的戏演得不坏。殷真明,‘隐真名’,倒看不出老兄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呢,失敬,失敬。也是怪了,先前在飞龙城已看了一场好戏,这儿又演一场,在下糊里糊涂,都分不出哪是真哪是戏了。”
“殷真明”顿时面色雪白,旋又镇定,勉强笑道:“风兄当真风趣得紧,学生算得甚么高人?”
风剑雄手扶桥栏,侧过身去,缓缓道:“我等会文一场,也算有缘。在下奉劝诸位,量力而行,不必为无益之举。”说着又向桥下笑道:“老兄在冰下这么久,不憋气吗?何不上来一叙?”
话音未落,只听桥下冰面喀喇一声刺耳响动,裂出一个大洞,碎冰溅得四处纷飞,一条黑影从洞中窜出,一道寒光直奔风剑雄面门扑来。与此同时,“殷真明”等几个“书生”从怀中取出兵刃,分别从四面扑来。风剑雄睨眼看时,几人兵刃上闪着蓝芒,显见是喂了巨毒,不由剑眉一竖。
“殷真明”等只觉撞上了一道棉絮为外,钢铁为里的无形墙壁上,全身气血翻涌,待要退步却已不及,只见一道光华绚烂之极的剑光闪了几闪,几人纷纷倒在桥上,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桥面,又迅即结成了冰,看去异常诡秘。
风剑雄静静地负手站在桥上,仿佛甚么事也没发生,腰中之剑也从未出鞘过。他又转向那只泊在河边的乌篷船,道:“既已来了,何必躲躲藏藏?同伴归西,老兄总得送葬,尽尽故人之情吧?怎么,要小爷过去相请么?”
半晌,那船乌黑船篷被一裂两半,一条墨黑的人影窜到桥上,落在风剑雄面前。
只见来人头戴遮面黑盔,身着黑甲,着黑护手,披黑斗篷,着黑履,佩黑鞘剑,竟是全身上下一色黑,寸肤不露,直如传说中的噬人凶魔,浑身透着阴森诡恶之气。唯有双睛晶莹生光,炯然有神,还算有些须人气。
风剑雄打量他几眼,猛地想起师父曾说起江湖上有一人称“黑甲魔”的杀手,此人着一身刀枪不入、水火难伤盔甲,行踪诡秘,无人见过其真面目,武功如何也不得而知,只知他出手从不落空,被杀之人无不是名震一时的高手,而且此人杀人佣金极高。不想今日在洛阳碰上了。
两人对峙片刻,黑甲客全身一颤,踉跄一下,又站稳了,长长出了一口气。
风剑雄仍是负手而立,静静道:“阁下便是江湖盛称之黑甲魔么?久闻阁下武功极高,以杀人为业,在下此番怕也难以幸免。不知可否将大号相告?”
良久,黑甲客方道:“不敢。落魄江湖之人羞言名姓,以免先祖蒙耻。公子呼在下黑甲或随便甚么均可。”其语声甚是滞涩苍凉。
风剑雄本以为黑甲客杀人如麻,江湖号为魔头,必是残暴不可理喻之辈,此刻虽见不到其面目,听其说话却甚为温文,不禁奇怪,道:“阁下大名鼎鼎,满手鲜血,怎说落魄二字?既已来至此处,必是取在下性命,为何不出手?”
黑甲客苦笑一声道:“方才同公子较量心力,已是相形见绌。在下盔甲也挡不住公子剑气,本应弃剑认栽,奈何此身由不得自主。在下亦知,总有一日当会命丧他人剑下,今日得公子成全,也算死得其所了,只污了公子之手。”说罢拔出腰中剑,亦是一柄五尺长黑剑,一荡一挥,向风剑雄刺去。剑势不快,却发出嗤嗤啸声,显是运入了雄浑内力。
风剑雄更觉奇怪,这黑甲客使的剑法竟不带丝毫邪气,竟是上乘内家剑法,有类于天山、终南剑法和少林达磨剑法,甚至与自己本门无极剑法亦有共通之处。且功力之高,实所罕见,只在天山终南掌门之上。风剑雄对此人来历更是疑惑。
大雪早又纷纷而落,如鹅毛霰粉般盘旋而下,却是一片也落不到黑甲客剑气形成的圈子,被激得四面乱飞。黑甲客剑带厉啸,竟盖过了风雪之声。风剑雄于天下剑法无不熟识,见这黑甲客剑法雄浑博大,气势恢宏,虽招式大变,却明明是天山剑意,心上一动,便不出剑,只以剑意化去对方剑气,静观其变。
那黑甲客连出数十剑,风剑雄看着丝毫未动,却总是刺空,且连剑都未拔,终于明白遇到了甚么样的对手。长叹一声收了势,将剑丢在地上,道:“公子为何不出手?莫非瞧不上在下的三脚猫剑法?唉!凌飞宇有徒如此,真乃神人也!”
风剑雄笑道:“哪个敢说如此剑法是三脚猫?剑法造诣既这般精湛,便是自立门派、为一代宗主都绰绰有余,何苦自甘卑贱,做这为人不齿的勾当?”
黑甲客叹道:“前尘已渺乡关远,百年一梦君莫问。在下自不量力,冒犯公子虎威,当得领死,如蒙公子怜恤,得赐一薄椁,使不曝于天地之间,于愿足矣。”
风剑雄亦是长叹一声,仰首望天,良久才道:“何至于此?世人所为之事,大都为‘不得已’三字所驱。老兄明知不是在下对手,如非不得已,也不会来送命。”又怔了一会,道:“你去吧,我不取你性命。况世间纷纷,是非善恶,也难以说清。真正草菅人命者,不一定如阁下这般执利刃杀人。是万人雄抑或龙震天雇你来的?”
黑甲客道:“这个却不能告知公子。这行规矩是不透露雇主名姓。公子若动怒,出手击毙即可。”
风剑雄上下打量他一番,心中倒也佩服其胆气,只挥了挥手,道:“嗯,盗亦有道。你去吧。”
突见黑甲客骈起右手二指,反手向自己眼窝中插去。风剑雄一楞之下,出手凌空一抓,硬生生抓住了黑甲客之手,问道:“忒是作怪。这是为何?”
黑甲客退后一步,道:“在下冒犯公子,这条贱命交待了也就是了,不想却蒙公子饶过,只在下生平不愿欠人恩情,况是一条性命?只得以一双招子相报。”
风剑雄心中不耐,道:“却又来!我要你招子做甚?这样,留着招子,再勿轻易伤人,也就算报恩了。阁下怕是因欠他人之情,才落到如此地步吧。”
黑甲客再铁石心肠,也不禁感激涕零,泣道:“公子此言真是知心知音!蒙公子如此大德,在下本应为奴仆效命左右,唯在下声名狼藉,雅不欲以猥贱之躯亵公子清躬。公子但有所命,千里万里,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公子保重!”说着双膝跪下,叩了三个头,拾起黑剑,起身去了。
风剑雄望着黑甲客远去,摇了摇头。此时天色渐渐黑沉,附近屋舍已三三两两亮起灯火,炊烟亦袅袅约约,在风中随现随散。天空苍茫迷朦,雪片一声不响落个不停。风剑雄本想去看望师姑,却心上懒懒的,谁也不欲见。遂拍着栏杆吟道:“风雪横摧意不安,他乡犹较故乡寒。故乡知我已弱冠?几番梦里旧阑干。”
忽听桥头有人拍手笑道:“好个‘他乡犹较故乡寒’!虽无韵而意达,却正道着小生心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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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恩仇录(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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