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诗笔记(十九)
夜雪(明末清初•张实居)
斗室香添小篆烟,一灯静对似枯弹。忽惊夜半寒侵骨,流水无声山皓然①。
按:① 不明点雪,读末句,神于赋雪矣。左司“门对寒流”之后,复见此诗。
附:
休暇日访王侍御不遇(唐•韦应物)
九日驱驰一日闲,寻君不遇又空还。怪来诗思清人骨,门对寒流雪满山。
夜雪,极言其静,悄无声响,所谓夜下听雪的感觉,扑面而来清冷的气息,以寒侵骨,而觉雪至,水流无声,山皓皓然,前三皆为铺垫,尾句方才点题,神韵在此。
韦的一绝,澹淡清奇,诗思清如雪,美。
秋叶(清•张笃庆)
摇落怀人万木丹,何堪青女怨凋残。碧梧院落银床静,红桕桥头玉露寒。
南浦半林随逝水,西风一夜满长安。汉宫莫听哀蝉曲,阵阵清霜下井栏①。
按:① 无一凡近语,五六尤赏其萧疏。
*哀蝉曲 曲名。相传汉武帝因思李夫人而作。晋王嘉 《拾遗记•前汉上》:“ 汉武帝思怀往者李夫人 ,不可復得……因赋《落叶哀蝉》之曲。” 清黄遵宪 《己亥续怀人诗》:“白头玄鬢《哀蝉曲》,减尽维摩旧带围。”
“秋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贾岛这句,一向喜欢,自然天成,苍凉萧飒的感觉扑面而来,张又化用了一下,整首句句不离落叶,一层层铺垫推进,有篇有句,甚是难得。
吴门初春(清•吴雯)
闻道江干冰渐消,眼看芳草坐无聊。酒杯总使愁中得,春色终难客里销。
山鸟漫吟泥滑滑,吴娘偏唱雨潇潇。归时借问金陵路,桃叶新添几尺潮①?
按:① 秀绝。
江南初春风景,尤其后半,描摹如画,心向往之。
题荆山石壁(清•陆次云)
寄语山灵听啸歌,连城再刖叹如何?人间碧眼应难遇,莫产琼瑶误卞和①。
按:① 七言绝每能用意,不减《缶鸣》。
一绝警醒,连城璧固然难得,然以玉累人,是人之过还是玉之过?
吴江舟夜(清•汪洋度)
水驿迢遥望不分,愁心落叶共纷纷。扁舟一夜摇江月,入梦吴歌断续闻①。
按:① 吴歌以吴江为最,用来独切。○予留日下六年,归过望亭,半夜闻吴歌声,知家乡已近。读此觉情景逼真。
想起落花偶的绝句,“耳畔何人低首笑,一声宛转是江南”即所谓吴侬软语,最是动人心肠。何况吴歌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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